好久好久以前

昨晚，突然想起小學五六年級時老是在參加即席演講比賽的陳年往事。
說也奇妙，我人生的高調時期大概就是在那一段站在聚光燈下的歲月給消耗光了(好啦，只是站在講台上)，長大以後的我，能夠多低調就盡量保持多低調，能離舞台多遠就閃多遠，能越少人知道我的存在越好。對於那一段異常高調的童年，最讓我忘不了的，不是奪獎的風光，而是某次的失敗。

邊吹頭髮、邊跟 B 提起這段歷史；
由於即將要代表學校參加台北市的國小即席演講比賽，我得先去教師職員室對全校的老師演講一遍，大概就像是出貨前要驗明正身，讓諸位師長寬心送出去的不是個冒牌貨，不會讓校門蒙羞之類。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娃來說，教師職員室簡直就跟故宮一樣深不可測(充滿只可遠觀、不可親近的老古董)。但是小娃沒有拒絕演出的權利，於是只能硬著頭皮上戰場。
那時，每天早上在班上演講的開端都一定是:「老師(一位)、各位同學(很多位)，大家好! 」所以我一站定位，就對著近百位老師和老校長反射性地說:
「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好!」
看到幾位老師笑了起來，我才驚覺問候語的單位搞錯得很嚴重，馬上脫口而出:「同學、各位老師，大家好!」
不對!這裡沒有同學! 只有笑意加深的大人們!我進入慌亂狀態:
「各位校長、各位老師...不，是老師、各位校長....不，校長、各位同學...」
頭昏眼花的我困在稱謂的迷宮裡，不停地找錯出口，然後陷入萬劫不復的羞羞臉地獄。

至於之後我是怎麼爬出恥辱的泥沼，在中了失心瘋的跳針開場白之後，如何像盡責的小丑一般、認命地把剩下的餘興節目表演完，怎麼退場，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唯一記得的是回到班上，當好友湊到身邊問我:「剛剛有沒有很緊張?」憋了好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直直地噴出來，嚇傻了搞不清楚狀況、卻不小心踩到地雷被炸到的好友。我似乎哭了好久好久(背景音樂應該是許不了的名曲"小丑")，目擊了一切的班導師只是默默地拍拍我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麼。

本人講完古，B 只是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以後誰敢叫你去演講，裡面卻沒有同學的話，我就揍˙扁˙他!」